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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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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

閑聊猝不及防被打斷,簡星嶼仰起頭對上被口罩遮著一半的臉,只剩劍眉星目露在外。溫煦澤就著他的可樂喝了一口,對他挑了挑眉。

見本應該離開的人去而覆返簡星嶼猛地轉過身,吃驚地問:“你怎麽回來了?”

然後又後知後覺地說:“那是可樂。”

溫煦澤偏過頭笑了笑,“我知道這是可樂,喝一口都不給?這麽小氣。”然後把捂得有些發熱的易拉罐抵在他的臉頰,垂眼看著他。

簡星嶼把可樂接過來,辯解道:“沒有不給,只是你連米飯都不吃,怎麽能喝可樂呢,是渴了嗎?。”

“是。”說話人忍俊不禁。然後簡星嶼就起身跑到一旁在自己的書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時才想起這瓶已經開過了,遂又收了收手。

“哦這瓶我喝過的,前面有自動販賣機,我去給你買過一瓶吧。”

“不用。”溫煦澤接過來,擰開瓶蓋對準硬幣大小的瓶口喝了小半瓶。

宋棋沨坐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並且還被這兩人當成空氣,不爽地大聲咳了幾下。然後擡起手環住簡星嶼的腰,捏著嗓子嬌柔做作地說:“我也渴了,這可樂不冰不好喝,我想喝販賣機裏面的冰可樂。”

“可是你已經喝了快兩瓶了呀。”簡星嶼低下頭看著他,似乎沒有發現氣氛有什麽不對勁。

“所以人家的喉嚨現在好齁啊,想要喝點冰的。”

在簡星嶼的視線盲點,一雙墨黑的眼睛危險地瞇起,然後簡星嶼就被提溜著衣領往外走。

“去哪?”

將近一米九的大長腿走得飛快,簡星嶼抱著沒來得及拉上鏈條的書包趔趄了幾步。溫煦澤聽見慌亂的腳步聲側頭瞥了一眼,冷淡地回了句拿東西。

又回到停車場,溫煦澤按了按車鑰匙,車前大燈閃了閃,簡星嶼被晃了一下瞇起了眼睛。

溫煦澤放開他自顧自拉開後座,把那個大白熊抱出來,不由分說地塞進簡星嶼懷裏。

巨大的毛絨玩偶把兩人的視線擋住,像拉上了簾子。有車輛經過,大燈一晃,把僻靜的角落照亮一瞬,過後又剩昏黃路燈拉長的身影。

“這是你贏的。”

“送你。”

“啊?為什麽?我沒有地方可以放,你不要的話可以......”

“沒有為什麽。”溫煦澤打斷他,擡手重重拍了拍大白熊的頭,連帶抱著熊的人也晃了晃身體,不等他拒絕就迅速說了再見然後拉開車門揚長而去。

大白熊把一米寬從床鋪占了大半,簡星嶼擔心半夜睡覺會摔下去,只能用大白熊的胖手臂當枕頭,每晚以環抱大白熊的姿勢入睡。不知是不是床鋪被塞滿的緣故,雖然擁擠卻很有安全感,睡眠質量都好了許多。

六月初,小荷才露尖尖角,翠綠葉子上的露珠被太陽蒸幹。春夏交際雨水很多,但今天是難得的晴天。

簡星嶼抱著筆記本電腦往校外走,中外電影鑒賞馬上要迎來結課。他和溫煦澤都很忙,兩人總是湊不上合適的時間,只能分開把電影清單刷完。ppt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今天再去跟溫煦澤討論修改一下就可以發給教授。

走到校門口,一輛低調的銀灰色轎車朝他按了兩下喇叭。簡星嶼聽見聲響走過去,後排車窗降下一半,露出車內人深邃的眉眼。

“上來。”簡潔的話語顯得有些冷酷。兩人有段時間沒見面了,關系似乎又回到了剛認識的時候的拘謹。

簡星嶼手上拿著東西開門有些艱難,司機從駕駛座下來幫他開了門,他低聲說了句謝謝。

這輛車與溫煦澤平常開的完全不同風格,外表低調沈穩,內裏全黑配飾,連多餘的擺件都沒有,窗戶貼著防窺膜。溫煦澤穿著整齊的西服端坐在一旁,像個高傲的帝王。

因為每次見溫煦澤他都穿著運動服或其他比較休閑的衣服,第一次私底下見他穿得這麽正式才反應過來他的身份。

“你有事要忙的話我們可以線上討論。”簡星嶼說。

溫煦澤偏過頭看他,這個動作從他降下車窗持續到他上車,“不用,很快的。”

這個很快不知道說是他自己的事情還是過ppt,簡星嶼不欲耽誤他的時間。灰色轎車平穩地行駛在柏油大馬路上,他從書包裏面掏出筆記本。

這輛車後排很寬敞,簡星嶼把中間的扶手拉下來在兩人中間劃出涇渭分明的界線,筆記本擱在上面。

“你看過了嗎?需要從第一頁開始嗎?”他點開ppt,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似乎趕時間的人是他。

“你前幾天發給我的總結我放在最後一個部分,但是你舉例評價幾部電影的那幾段我節選出來插在介紹電影下面了。

我選了《火車進站》作為開頭,雖然它僅有一分鐘但是我覺得很有意義。我們列的電影清單有點長,我刪了一些,你看看有什麽問題嗎?ppt的封面圖片用黑白電影截圖會不會太暗沈......”

簡星嶼滔滔不絕,一旁的人沈默不語。獨角戲唱累了,他停了下來轉過頭尋求反應,這是他今天見面這十幾二十分鐘以來首次看向對方的眼睛,盡管只維持了三秒他又把閃爍的目光收回去。

溫煦澤左手搭在車窗邊,食指輕輕敲著玻璃沿,見他停下來於是收回手傾身壓向他,薄唇微啟,不含任何情緒地吐露話語。

“著急走?”

“沒,你不是要忙嗎,我在車上講完就不用耽誤你的時間。”

“我好像沒說來見你是耽誤時間。”溫煦澤右手抵在扶手上,整個上半身幾乎超過他的地盤往另一側傾倒。

他今天噴了香水,靠近時可以清晰地聞到一股辛辣的氣味,等鼻腔適應了這股霸道氣息時它又轉變為清冽的木質香,如他本人一樣。第一眼就給人留下銳利深刻的印象,越習慣又會發現他骨子裏透著的清冷。

簡星嶼往車門側靠,吸了吸鼻子,輕輕地說:“那什麽時候討論?”

他的腦子似乎只剩下ppt,那該死的ppt,搶占了簡星嶼全部註意力的ppt。

“等會兒有的是時間。”

“好吧。”

車輛在市中心一棟商業大廈停了下來,這裏是溫煦澤的經紀公司——帝途娛樂。溫煦澤領著他從專用電梯上到二十一層,內裏設計像個現代化的迷宮,到處都是玻璃隔開的大小會議室。有模特正在展示樣衣,也有打工人崩潰地朝會議桌對面的人扔文件,每個人步伐矯健迅速,這裏是職場人的世界。

也是溫煦澤另一重身份的世界,他穿著筆挺的西服走在前頭,肩膀平而寬,腰身收得利落,漆皮牛津鞋踩在灰色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他極熟悉這裏,帶著人拐過幾個重疊空間,然後拉開了一扇白色的門。裏面是一個小教室那麽大的房間,有化妝臺,長沙發,還有許多堆放雜亂的衣物。

“這裏是我的化妝間,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說著從旁邊的架子上拿出一個牛皮紙袋給他,下巴輕擡示意他打開。

“我要去把送給粉絲雜志簽名,還有拍幾張營業照。”

“好的。”

“很快,大概二十分鐘。”

“好的。”

“可以等我一會嗎?”

簡星嶼點點頭,他實在不理解溫煦澤問他意見的意義在哪。他都已經把自己帶過來了,難道自己會因為等不了這二十分鐘就轉身走人。

“不會很久的。”他補充道,“你吃完早餐我就回來了。”

早餐?簡星嶼順著他的視線打開手中的牛皮紙袋,食物的香氣立刻飄散開來。

“知道了。”他又點點頭,“會等你的。”

“嗯。”

白色木門打開又合上,簡星嶼把牛皮紙袋裏面的東西拿出來,一份雞蛋沙拉三明治和一份黑椒牛肉三明治,還有一杯仍然溫熱的鴛鴦奶茶。

一份三明治裏面有兩塊,一共是四塊。需要買這麽多嗎?自己是不是給溫煦澤留下了餓死鬼投胎的形象。簡星嶼把電腦放在化妝臺上,撕開油紙慢吞吞地吃。剛才還不覺得,食物一下肚才感覺到餓。

現在才剛過八點半,學校過來大半個小時,而且不知道溫煦澤在校門口等了多久,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他七點前就已經化好妝。昨天晚上一點的時候他還在回覆自己的信息說今天早上八點校門口等,或許他都沒睡。

簡星嶼嘆了口氣,點開Sea的對話框。

X:當明星也好累哦。

自從跟Sea的合作結束之後,兩人聊天的頻率反而增多了。互相沒有見過面,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反而能更放松地談天說地,雖然話題常常都是圍繞著溫煦澤展開。

聊天界面還停留在上次Sea問他喜歡什麽類型的音樂,簡星嶼回答搖滾樂。

一個人的化妝間針落可聞,咀嚼聲顯得很大,磨磨蹭蹭吃完一個三明治,喝了口奶茶,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在他猶豫著要不要起來開門的時候,白色木門就被推開。

“不是讓你回公司就來找我嗎?”

來人穿著身深藍色條紋西服,配一個銀色重工浮雕的波洛領帶,似笑非笑的面容讓人判斷不出他的情緒。

“你是誰?”

“你好。”簡星嶼站起來與來人打招呼。

對面的男人沒有應他,見到生人在這裏熟練地第一時間打電話叫保安,這時一個身形微胖的男人匆匆跑過來——是剛剛把溫煦澤帶走的經紀人。與他耳語了幾句,他的眼睛突然閃過一道精光,臉上隨之掛上愉悅的笑,反手關上門朝簡星嶼靠近,其變臉速度讓人嘆為觀止。

“你好,我是柏煊。”男人一邊自我介紹一邊伸手出來,簡星嶼人在屋檐下不好拂他面子,狐疑地虛虛回握住他的手,然後就聽見他接著說:“是溫煦澤的二哥。”

難怪剛剛見到他總覺得他長得有些熟悉,這輪廓分明的臉分明與溫煦澤有五分相似,不說話時這溫家的三兄弟都如出一轍的冷臉。之前上網搜溫煦澤資料的時候看到過關於溫家的秘辛,他的父親溫鶴年娶過兩任妻子。第一任妻子柏玲,娘家是南城的百年大族,不顧家裏反對下嫁給當時剛剛發跡的溫鶴年,最後在二兒子四歲時因為抑郁癥去世。

溫鶴年靠柏玲搭上柏家這艘大船,生意越做越大,而柏家則因為家中沒有能擔重任的年輕一代逐漸沒落。柏玲去世次年,溫鶴年就把溫煦澤的母親——曾經的當紅影星嚴芳華,低調娶回了家,不久後溫煦澤出生。

網上對於溫鶴年的行為多有詬病,連帶著嚴芳華知三當三最後落得個聲名狼藉,直接引退。沒想到柏老爺子不僅把柏玲的孩子帶回去還讓他改了姓,但是帝途娛樂是溫家的產業,他怎麽會在這裏,有錢人的世界真是錯綜覆雜。

“你還沒自我介紹呢。”柏煊適時提醒道。

“你好,我叫簡星嶼,是溫煦澤的同學,要交結課ppt了,我跟他一個小組,所以來找他討論。”

柏煊笑瞇瞇地看著他自我介紹,眼神很友好,但是是那種看小貓小狗的仁慈。

“原來是這樣,溫煦澤也真是的,怎麽讓同學等這麽久呢。”

“沒,我才來的。”

“你和他是很好的朋友吧,你一定很了解他。”

“沒有,不過他很好人的。”

“天吶,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給溫煦澤派好人卡的,你知道他......”

“你在這裏幹嘛?”門從外面打開,溫煦澤皺著眉語氣有些沖。

“怕你的小朋友等得無聊,陪他聊聊天而已。”

突然被點名,還被稱為小朋友,簡星嶼有些無措,擡眼看向溫煦澤。他接收到信號徑直走過來把簡星嶼拉到身後,輕擡下巴倨傲地讓柏煊出去。

“我勸你對老板客氣一點,不然就給你接多幾個工作讓你只能像之前那樣上網課。”柏煊罵罵咧咧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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